撰文：Charlene Ling
圖片：National Ballet of Canada
她，來自中國大連，8歲開始學習芭蕾。
她，是職業芭蕾舞者，在太平洋彼岸的加拿大舞出一片天。
她，就是加拿大國家芭蕾舞團迄今兩位華裔首席舞者之一 —— 于曉楠
1995年，17歲的于曉楠獨自一人來到加拿大。當時，她幾乎一句英文都不會說。
與加拿大結緣，要從一個比賽說起。那是1993年，于曉楠參加在瑞士洛桑舉辦的世界青少年芭蕾舞大賽，遇到大賽評委之一的加拿大國家芭蕾舞學校校長Mavis Staines。當時，受到Staines邀請，拿到全額獎學金，來加拿大學習。
“我當時正要從學校畢業，可以直接進入舞團實習當舞蹈演員。但畢竟芭蕾是從國外傳入中國的藝術，我想先打開自己的眼界，看看芭蕾在國外是怎麼訓練的，之後再決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。”
隻身到海外 闖出一片天
剛來到加拿大的時候，于曉楠面臨著語言和文化沖擊兩大困難。最開始的時候，她既要學習語言，也要進行芭蕾訓練。而最熱愛的芭蕾，給了她慰藉。
“當時只要在學校學習芭蕾的時候，我就會感到很舒適。因為芭蕾術語是使用法語系統，我在國內也有學習，對我來說很熟悉、很親切。在上芭蕾課的時候，我會覺得很輕鬆。上英語課時，對我來說反而是另一種語言。”
一年後，于曉楠進入了加拿大國家芭蕾舞團，展開職業舞者的生涯。剛入舞團的時候，于曉楠對演出前的準備和須知等方面都不是特別清楚，很多時都沒有人會指點，要靠自己摸索。回想起第一次參加演出的時候，她說當時的心情比較緊張。
“雖然只是群舞，但這是我是第一次跟著舞團演出，感覺和在學校的演出很不一樣。我面對的不再是學生和家長，而是兩千多名觀眾。”
跳了幾年群舞之後，于曉楠在1999年10月迎來了首次擔任主演的劇目《天鵝湖》，之後再參演大劇《奧涅金》… 一般而言，芭蕾舞演員晉升至首席舞者都需要經歷很長的時間，但于曉楠只用了五年。
東方文化融入西方藝術
在東方世界學習芭蕾為我打下紮實的基本功，東方文化在細膩度的表達上要更為準確。東方背景在我對人物揣摩、身體表達的靈敏度、細膩度上給了很大的優勢…”
芭蕾是非常嚴苛的舞蹈派系，對舞蹈演員有很高的要求。于曉楠天生纖瘦，體型上符合芭蕾舞演員的條件。在西方世界參演芭蕾舞劇，她從未感覺因為是東方面孔而要得到認可。相反，她認為東方背景為自己帶來很大優勢。
“在東方世界學習芭蕾為我打下紮實的基本功，東方文化在細膩度的表達上要更為準確。東方背景在我對人物揣摩、身體表達的靈敏度、細膩度上給了很大的優勢。恰巧我又能把這融入到西方藝術當中，我覺得是很完美的結合。”
于曉楠在揣摩角色的時候都會把自己帶入人物當中，從一位東方女性的角度處理這個角色。在舞臺上，她通過身體表達情感，用舞蹈動作將故事娓娓道來。
“人的肢體很奇妙，每一個動作賦予感情的表現力都不一樣。芭蕾是一個身體語言的藝術，你想讓她表達什麼，你注入的感情要通過身體表達出來。”
“就算是同一個動作，每個人的感情不一樣、理解不一樣，表達出來的感覺也不一樣。”
追求事業 家庭始終支持
于曉楠二十多歲時就結了婚，生下兩個可愛的女兒，她的身分也從少女變成妻子，再變成母親。人生的軌跡不斷往前，對于曉楠的舞者生涯都有影響。
“隨著年齡增長，看待每個角色都不一樣。比如說《奧涅金》裡面的Titania，我二十幾歲演、三十幾歲演和四十歲演，感覺都是不一樣的。當然我不會脫離主題，會根據角色的年齡段，回想在那個年齡段中的感覺。但隨著閱歷的積累，芭蕾舞者會知道什麼角色更適合自己。”
于曉楠的丈夫是個工程師，雖然說來自完全不同的領域，但受從事藝術工作的母親影響，他很懂得欣賞藝術，兩人有不少的共同話題。于曉楠說，丈夫很理解作為芭蕾舞者的辛苦，也很支持她的事業。
“我要追求事業，他從來不會說‘停下來吧，太辛苦了’，而是‘你想要跳多長時間，就跳多長時間’。我和他說想退下來了，他說‘是你自己的選擇，無論你做什麼選擇，我都會支持’。我有很大的一方面，都離不開先生的支持。”
離開舞台未後悔
芭蕾很苛刻。苛刻到頭髮顏色不對、長相不符合，就沒辦法得到角色。你的身材、舞姿、表演都會被人評論。你在評論中被肯定、被否定，之後再繼續…”
于曉楠的最後一場演出是去年6月的《風流寡婦》，她在劇中飾演風情萬種的主角Hanna。
“Hanna和我在某些程度上挺像的。她非常成熟，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，是對自己的生活和感情都非常自信的女性。每一次演出，我都注入百分之百的感情。最後一場演出時，我只是在想Hanna這個角色，要怎樣用自己的肢體帶給觀眾愉悅感。我很享受這場演出的每一時刻，沒有一丁點兒讓我失望的地方。”
回想20多年的職業舞者生涯，選擇離開熱愛的舞台，于曉楠說她一點兒都不後悔。每一場演出她都全力以赴，在舞臺上跳舞的每一刻，她都十分享受：“在舞臺上跳舞，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。尤其當舞臺上只有我、燈光和音樂的時候，沒有任何焦慮和枷鎖，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。”
從某種角度來講，芭蕾也成就了于曉楠：“芭蕾很苛刻。苛刻到頭髮顏色不對、長相不符合，就沒辦法得到角色。你的身材、舞姿、表演都會被人評論。你在評論中被肯定、被否定，之後再繼續。因此我很有毅力、不服輸，一直往前。”
熱忱不減 傳承芭蕾精神
于曉楠有兩個女兒。是否想過讓女兒承繼母業？大女兒學了三年芭蕾，沒有繼續；小女兒也說不要學。于曉楠說，不會逼迫女兒：“我太清楚芭蕾有多苦了，如果沒有熱情，真的很難堅持下來。”
現在，于曉楠在國家芭蕾舞團指導芭蕾舞演員排練，也在芭蕾舞學校教學生。發掘到她對芭蕾的另一種熱愛：“當我看到舞者和孩子，經過那麼多年訓練後，終於做到很完美的那一剎那，可以幫助他們達到這種境界，那種昇華，是一種滿足感。”
正是這種滿足感，于曉楠對芭蕾熱忱不減，未來繼續專注於芭蕾教學，繼續傳承芭蕾藝術。她說，“這就像種了一顆種子，芭蕾的精神會一直延續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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