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:Charlene Ling
“有的人對某些事物有與生俱來的熱情。對我來說,佛朗明哥(Flamenco)是最能表達自己的方式。”
華裔長笛演奏家 Lara Wong(王立娜)自小與佛朗明哥結下不解之緣,多年前從溫哥華隻身前往西班牙,踏上尋夢之旅。期間遇到不少困難,但她義無反顧,最終在去年8月獲得 Cante de las Minas 音樂節的“佛朗明哥樂器演奏家大獎”,成為 60 年來獲得該項殊榮的首位非西班牙裔外國人。
今年二月,她推出自己的首張專輯《Rosa de los Vientos》(風中玫瑰)。
Lara 五歲開始學習鋼琴,十歲那年,第一次接觸到佛朗明哥。
“學鋼琴的時候,老師教給我一個西班牙作曲家的曲目。我很喜歡,之後老師又給了我更多西班牙樂曲,同時建議我去聽佛朗明哥音樂。後來我瞭解到溫哥華只有學習佛朗明哥舞蹈的地方,學了幾年縂覺得跳得不是很好,但我已經瘋狂地愛上了佛朗明哥,就想,我還可以做些什麼呢?”
佛朗明哥源自西班牙南部,包括歌曲、音樂和舞蹈多種表現形式。歌曲和吉他樂聲時而哀淒、時而歡愉,往往都是演奏家內心深處的感情流露。
“對我來說,佛朗明哥是最能表達自己的方式,是我和音樂連結的方式。我喜歡比較陰暗、傷心,而又充滿熱情的音樂,這就是佛朗明哥。使用小調講述貧窮、心碎、死亡,是有關悲傷。”
中學畢業後,Lara 到麥吉爾大學攻讀音樂,專業選了 10 歲就開始學習的長笛,獲得古典和爵士長笛音樂學士學位。她心中一直有個想法,要追求佛朗明哥,就必須到發源地拜師學習。
醉心佛朗明哥 西班牙尋夢
2012年,Lara 踏上尋夢之旅。首先前往西班牙南部的格拉那達,之後到西班牙第四大城市塞維利亞學習兩年佛朗明哥,最後轉到馬德里。她回憶說,剛到西班牙就經歷了文化衝擊。
“我以為來了就可以去學校學習佛朗明哥,但實際上那更是一種傳統,你其實要去街上、酒吧裡聽演奏。另外也要自己尋找能教佛朗明哥的老師。最初我的西班牙文不是說得很好,加上那時也沒有太多外國人去學佛朗明哥,有人利用這一點就多收點錢啊,我被騙了好多次,有人甚至叫我“傻華人女孩”——他們不記得我的名字,就這麼叫我。”
“另一挑戰是沒人認真對待你。我當時才 20 多歲,是外國人,又是女生。那時接觸的很多都是男性。有一次我在馬德里向一名頗有名氣的吉他老師學習,他讓我先交三堂課的錢。第一堂課後我問他什麼時候可以上第二堂,他在夜晚很晚的時候回我短信,問能不能幫他按摩,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拒絕了。之後兩個星期都沒有消息,最後,他還是給我上了第二堂課。”
雖然一路上困難重重,但對佛朗明哥的熱愛給了 Lara 堅持下去的力量。每天學習打拍子、學習唱歌,在大街及派對上欣賞其他藝術家唱歌、跳舞和演奏。Lara 說,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,也遇到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佛朗明哥藝術家。
堅持不懈 迎來突破
Lara 的專業之路從塞維利亞開始,在那裡她遇到一群同樣來自加拿大的藝術家,有過一些合作。由於她希望和更多西班牙本地藝術家合作,於是在 2018 年搬到馬德里。
“佛朗明哥和傳統古典音樂不一樣。你要去盡量多的派對,因為在派對的最後,所有人都到台上演奏。我帶著笛子,除了去派對,也去不少舞蹈班,讓更多人聽到我的音樂。大家漸漸地認識了我,我也有機會和夢寐以求的佛朗明哥藝術家合作。”
在馬德里,Lara 與未婚夫、西班牙吉他演奏家 Melon Jimenez 因為佛朗明哥而結緣。他們在一場音樂會中結識,成為朋友,一起玩音樂。約一年半前,他們確立了關係。
“我當時其實沒想過和佛朗明哥音樂人交往,但在接觸過程中慢慢發現了他與眾不同的地方。他非常開明,接觸很多不同類型的音樂。我們也有很多相似之處,比如說他是吉普賽和德國混血、我是中日混血,我們都養貓等等。慢慢就走在一起了。他一直鼓勵我,一路上也幫了我很多。”
兩人一路相互扶持,Lara 的職業生涯終於迎來突破。去年八月,她獲得了Cante de las Minas音樂節的“佛朗明哥樂器演奏家大獎”,成為 60 年來獲得該殊榮的首位非西班牙裔外國人。
“我也有同樣是外國人的朋友參加,也都沒能進決賽。當時我只想著試試看,入選決賽後也沒想過會贏。決賽那晚,只剩下我和另一名彈鋼琴的 14 歲男孩。得知獲獎後我非常驚訝,難以置信。”
“這(獲獎)對我、對非西班牙裔的佛朗明哥藝術家來說,都是很大的鼓勵。我也收到很多外國人留言給我,說我創造了歷史、為外國人創造了歷史。畢竟這裡(西班牙)不像加拿大,他們認為佛朗明哥屬於西班牙、屬於吉普賽人,外國人是偷竊並破壞佛朗明哥。”
今年,Lara 再迎來職業生涯的另一里程碑,發表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。
風中玫瑰 繼續追夢
“我的專輯名叫《Rosa de los Vientos》,意思是風中玫瑰。我在溫哥華、蒙特利爾、墨西哥、格拉那達和塞維利亞等地方生活過,也很喜歡去旅行,到日本探訪我的外婆、去香港、去台灣。我希望專輯反映這些對我來說重要的地方,因此取了這個名字。”
Lara 一年半前萌生了出專輯的想法,在未婚夫的鼓勵和幫助下開始創作和錄製工作。專輯在疫情下錄製,也遇到不少困難:“比如說,當中一首歌曲是與外婆和東京有關,我希望和一名合作過的日裔吉他手一起演奏。但他回到了東京,幸好最終都可以遠程合奏。這樣的事情有不少,都要想辦法解決。”
今年夏天,Lara 將回到加拿大,在卑詩省、安省和魁省巡迴演出,計劃七月初在溫哥華台灣文化節和華埠中山公園演奏專輯中的樂曲。她希望明年到能在更多的地方演出,同時半年內再發單曲。她說,未來計劃繼續留在馬德里生活、創作。
“我還有很多夢想未完成,還希望和更多人合作、去更多地方演奏,宣傳佛朗明哥。很多人其實都不太了解佛朗明哥音樂,這不只是打拍子、唱歌和跳舞。我想展示佛朗明哥的更多可能性,這或許與人們想的不一樣。”
除了深愛的佛朗明哥,Lara 也在拓展自己的音樂版圖,未來希望接觸更多不同類型的音樂。兩年前,她開始接觸印地安笛,在專輯中也有用印地安笛演奏。
“這就是音樂之美,永遠沒有盡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