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非野生動物探險之旅

撰文: Lauren Kramer   
攝影: Dulini Moya

在Sabi Sands，我們踏上一段永恆的旅程，在一片驚嘆中默默欣賞野生動物的優雅與美麗。

當我們抵達南非 Sabi Sands 自然保護區內的 Dulini Moya 私人旅舍時，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濕氣，四周蟬聲震耳。我和女兒登上一輛路虎，衣服已被汗水濕浸，緊貼在濕漉漉的皮膚上。我們對第一次探索野生動物之旅興奮不已。汽車引擎尚未發動，叢林就為我們發出第一個信號：頭頂的樹上傳來咯咯的叫聲。

“那是一隻猴子。”嚮導 Riaan Botha 指著一隻正在凝視著乾涸河岸、有著一張滄桑面孔的黑長尾猴說：“很可能附近有隻豹子，它在向同伴們示警。”

當車子駛出旅舍大門時，猴子的警告聲也隨之響起，沒過幾秒鐘，我們就看到了它：一隻年輕的雌豹正緩緩向我們走來，步入灌木叢中。我們坐在車内跟著它，距離很近，甚至可以看到它伸向小水潭舔水的舌頭上的紋理。它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，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，繼續向前走去。

Sabi Sands 是一個占地 6 萬公頃的私人狩獵保護區，創建於 1945 年。當時這一帶 14 個業主將牛群遷往別處，取消了狩獵活動，並重新引入了野生動物。多年來，新主人建造了豪華精品旅舍，向遊客提供野生動物探險之旅。

由於這一保護區與著名的 Kruger 國家公園之間沒有圍欄，野生動物可在兩個公園之間自由穿梭，但遊客卻並非如此。每年都有數百萬遊客前往國家公園，道路經常擁堵不堪。相比之下，Sabi Sands 的旅舍每次只接待六到八位客人，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獨享這片保護區。我們的嚮導可以自由地穿梭，與動物近距離接觸，這在自駕游中是絶對不可能的。

暴風雨即將來臨，遠處的雷聲划過天際，我們繼續前行。經過一群帶著幼象的母象，我們停下來觀看它們覓食。雖然與這些龐然大物近在咫尺，但這裡是非洲荒野，我們必須要嚴格遵守指示，坐在車内一動不動。大象們完全意識到了我們的存在，卻絲毫不為所動。

“我更擔心的是水牛。”Riaan 坦言。我們繼續前行，經過幾頭水牛時，它們停止了進食，高大牛角下的眼睛注視著我們，目光嚴厲。“大多數動物都希望避免正面衝突，但雄性水牛的脾氣難以預測，脾氣暴躁，具有攻擊性。它們一旦發起衝鋒，沒有什麼能夠阻擋，除非用子彈，而且必須要正中兩眼之間。”

Riaan 隨身攜帶一支步槍以防萬一，但在 10 年的導遊生涯中，他從未使用過。黃昏降臨，我們在水壩邊停下來，一邊喝著冰鎮甜酒，一邊看著幾隻大河馬的背部從泥水中浮出。當一隻鬣狗靠近水邊喝水時，它們會大聲反對，用響亮的咕嚕聲表達不滿，並張開下巴，露出粉紅色的洞穴大嘴。

“除非我們擋住它們的去路，否則它們不會構成威脅。”但要避開水邊，因為這裡生活著一條非常大的鱷魚。

當閃電照亮天空時，我們驅車返回旅舍吃晚飯，期間稍停片刻，只為欣賞一隻雌性長頸鹿高聳的雙腿。它長長的睫毛下的眼睛注視著一個方向，Riaan 喃喃地說，它可能看到了附近的捕食者。第二天驗證了他的判斷：她剛出生的長頸鹿幼崽被一群鬣狗拖進了灌木叢。

達爾文的“適者生存”理論在非洲野生動物園中得以充分體現，在這裡，只有最强健和行動最快的動物才能生存下來。在接下來的三天裡，我們看到一頭水牛的尾巴被撕裂出血，一頭獅子身上有敞開的傷口，這些都是與其他食肉動物發生暴力衝突的痕跡。我們觸摸了幾個月前被獅子叼走的一頭水牛的頭骨，它的殘骸被鬣狗和禿鷲舔得乾乾淨淨。我們還能看到被豹子咬死的小黑斑羚癱軟的屍體，它的屍體被高高地拖到樹枝上，豹子會在樹枝上完成它的使命。

我們很容易就習慣了野生動物園的生活節奏。早上 5 點起床，在旅舍喝茶，黑長尾猴在頭頂的樹梢上竄來竄去，伺機從早餐籃裡搶走鬆餅。早上 6 點，叢林開始躁動，驅獵車也隨之出發。此時傳來鳥兒的歌聲，周圍色彩斑斕，炎熱的天氣還沒有讓動物們進入昏睡狀態。當天的第二次驅獵在傍晚開始，動物們開始活躍起來，從一天的炎熱中甦醒，準備尋找下一頓美餐。

Riaan 和同伴仔細觀察地面，留意動物足跡的方向和大小，這是每天探索動物之旅的線索。足跡顯示，前一天晚上有一群水牛經過，獅子正在它們周圍徘徊。我們開始尋找獅群，期間，不時地停下腳步，傾聽和觀察。

我們發現兩隻長頸鹿正在啃食金合歡樹帶刺的樹枝，並瞭解到如果吃得過多，金合歡樹會如何提高單寧含量，以鼓勵長頸鹿繼續前進。我們看到紅嘴啄木鳥在長頸鹿的背部、頸部和腹下跳來跳去，吃虱子和死皮；還看到非洲蜣螂沿著小路將大象的糞便推成一個完美的圓圈，準備在裡面產卵。

當我們找到獅群時，大多數都已熟睡，一夜的大餐讓它們的肚子脹得鼓鼓的。我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它們力量强大的巨大爪子。一隻年輕的雄獅從我們身邊走過，如此之近，我們甚至可以聽到它喘息的聲音，看到它下巴上的血跡。另一隻獅子咀嚼著獵物最後的殘骸，舔著骨頭上的肉，一隻鬣狗在附近徘徊，伺機分享殘骸上的最後一口肉。

一天下午，我們沿著犀牛的足跡一路前行，徑直撞上了一頭害羞的公犀牛。它在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我們，我們僅僅驚鴻一瞥，看到它無角的臉。每隔 18 個月，當局就會出動直升機，展開“犀牛去角計劃”，目的是為犀牛免遭牛角偷獵者的殘殺。

“當兩頭犀牛發生爭鬥時，去除牛角也有幫助，”Riaan 解釋說：“沒有牛角，它們就不會對彼此造成那麼大的傷害。”

回到旅舍後，我們在私人泳池中度過悠閒的下午時光，觀看大象和捻角羚羊 kudu 在我們面前的乾涸河岸上移動。我們享用豐盛的食物，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與其他客人邊喝飲料邊交談，翻看相機，盡情欣賞當天的精采照片。在燭光晚餐中，我們享用可口的葡萄酒配餐，聆聽來自開普省的釀酒師分享他們的葡萄種植技術。入夜后，我們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回到房間，以防路上遇到動物，在鋪著精美床單的四柱床上酣然入睡。

在非洲叢林中駕車遊獵需要耐心，而且不能保證一定能看到野生動物。有些車程很長，卻很少能看到野生動物，有些則非常熱閙，每個角落都有動物出沒。最後一天，我們驅車越野，在灌木叢中蹣跚前行，越過巨石和倒下的樹木，直到抵達一棵樹下，看到一隻花豹幼崽呆在高高的樹枝上。它四處張望尋找母親，而它的母親很可能外出狩獵，消失了一兩天。

Riaan 解釋說：“豹媽媽捕殺完獵物後，會把獵物拖到樹上，然後再回來找幼豹。而小豹子會在樹上等著，那裡很安全，不會受到獅子的攻擊。”

我們把車停在水壩邊喝茶，一邊欣賞編織鳥加固在樹枝上的鳥巢。一群河馬正在咕嚕咕嚕地叫著，只能看到它們露出水面的背脊。我們周圍的叢林裡熱閙非凡，動物們在覓食、建造、狩獵、休息和照顧幼崽。

Riaan 指了指水壩的另一邊，那裡有一群黑斑羚正在踱步，像芭蕾舞演員一樣優雅、輕盈和高貴。
“你們能想到還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嗎？”他問道。

事實是，我們想不到。在 Sabi Sands ，我們踏上一段永恆的旅程，在一片驚嘆中默默欣賞野生動物的優雅與美麗。處於性旺盛期的公象在爭奪母象的注意力。獅子為爭奪領地和統治權而戰，往往至死方休。捻角羚和黑斑羚在草地上覓食，對潛在的危險時刻警惕著。

近距離觀賞這些動物是一次令人驚嘆、改變人生的經歷，離開時我們心懷感激，因為無論我們這個混亂的世界處於何種狀態，這片連綿的土地以及生活在這裡的動物和鳥類仍然受到保護。